50.烛龙
“狐狸和妖王的野种,不外乎此嘛。”
喑哑凄厉呼号不绝于耳,水波映在少年血红眼底,顷刻间冻结寒霜。
“吵死了。”玉应缇手一抬,“没礼貌。我说话的时候,不许出声。”
哀嚎声瞬间止息,水牢正中的五尾狐妖兀自挣扎扭动,鼻腔pen出不甘的热气。新鲜血liu一脉一脉淌下,pimao辨不出洁白本色。
“真丑,一gu子腥臊气。”玉应缇笑得满口白牙森森,“真不知dao阿花喜欢你什么……你说,我要不要把她带来,让你亲耳听听?”
兰濯听见阿花,一下子就不动了,遍shen狐mao炸起。
“阿花很乖的,你该知dao吧?害羞就往怀里扑,又ruan又热。”
须知钝刀子割肉,越割越痛。兰濯被mao耸立,目眦俱裂,疯了似的将锁链挣得哗哗直响。
阶下囚反应激烈,玉应缇愈发开怀。“你老家青丘,早被我bu下翻过百十遍,大小狐pi剥出来好几面墙挂不完。你要儿子的pi,还是孙子的pi?”
兰濯双眼挣得血红,jing1钢锁链深深刻进pi肉。
“我忘了,你还是光扁担一条。待我屠戮天下,三界尽入nang中,光明正大娶她的是我,你拿什么和我比?”
魔尊大笑而去,水面dang起层层音波。地牢门防层层回落,将liu血挣扎的狐妖禁锢在黑暗另一端。
玉应缇撑着额角摇摇晃晃向外走,长发散乱堆在肩tou。他面色不大好,脸颊瘦得脱相,眼下布满青黑。黑袍长可及地,花纹陈繁,厚重得可怖。他不再dai项圈和银铃,通shen只余一枚穿缀华美的尖牙,紧贴苍白嶙峋的xiongbi。
这颗牙的主人,险些一刀结果他的xing命。
最后一层机关缓缓闭合,青铜凶兽左右合拢,隔绝汹涌的血腥和水气。混沌、饕餮、穷奇、梼杌侍立在旁,bu将在下面密密麻麻站了一地,无一个敢高声言语。青绿冷焰tiao得颇不安分,玉应缇半张脸隐在影中,只一双尖戾眉眼透出些许光亮。乌鸦拉长嗓子啊啊惨叫,鬼气森森。
两只蛊雕对视一眼,不敢言语。天知dao尊主大人今日心情是好是糟——上次獬豸的死状大家历历在目,至今无人敢提及。
玉应缇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眺望深紫天空尽tou虚假星光,诸星黯淡沉寂,独西方白虎七宿熠熠生辉,华彩大绽。
他盯着那几颗星星,习惯xing地抚摩xiong口那颗尖牙,忽而站起shen来。
“外围布防都撤了吧,你们浑shen上下收拾收拾,择个ti面的人形。”他说着说着,chun边居然漫出一点笑意,“辟出块干净地方,弄得nuan和漂亮些,不许有一丁点儿尘土飞扬——不。”
他抬tou望望天空,改了主意:“不必了。这几日如有来犯,不许伤害xing命,只准生擒了来见我。”
“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波涛拥银,石崖堆玉。阿花茫然伫立水边,一块接一块地把小石子踢进河里。离水浩浩汤汤,往哪里去寻四脚烛龙。难不成历代新秀挑战上代妖王,都是瞎猫碰死耗子赌运气么?
她踌躇了一刻钟,从怀里掏出那枚宝贵的定水珠握在掌中,阖目轻声唱诵。有龙族定水珠在,天下水族听凭调令。歌谣唱到第三句,十几只小鱼jing1好奇地凑了过来,在她shen前凑成一行。
“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阿花弯下shen子,亲切地向小鱼jing1们打招呼,“知不知dao不夜阑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小鱼jing1不会说话,互相吐着或长或短的泡泡串。不多时,另一只ti型更大些的黑鱼jing1从水底摇摇摆摆游上来,张口吐给她一个扁扁凉凉的东西。阿花接在掌心细看,原来是一枚黑色的鳞,在夕阳下闪着深紫色的光芒。
鱼jing1对着她张开圆圆的嘴巴,夸张地一开一合。
阿花会意,将鳞片han进口中,顿时淡淡的腥咸充斥口腔。鱼jing1满意地吐了个泡泡,挥动侧鳍,zuo了个“跟我来”的动作。
阿花纵shen入水,鱼jing1动作很快,她不得不瞪大眼睛尽力跟随。此时她才发觉鳞片的妙chu1,口中han着它,不惧水底寒冷,也不必出水换气。
他们一路下潜,阿花jin疲力尽,半路分shen不慎卷入了河底漩涡,转得七荤八素,多亏黑鱼jing1及时出手,不然她连脑浆子都要被搅出来。等到鱼jing1猛地把她推入暗河gong殿恢宏的大门,她还晕乎乎的,不知所以然。
老虎常在陆上行走,纵使水xing不错,招架起来到底勉强。阿花撑着脑袋席地而坐,等到晕眩缓解,才一摇三晃地起shen,揪扯脚上纠结的水草。
“当年我割下老狐狸的tou,满打满算一千三百岁。”一把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这么年轻,就有胆量挑战我,真是后生可畏。”
阿花吐出口中的鳞片,恭敬放在面前的空地上。“我不是来挑战您的。”她深深xi气,“魔主现世,天下动dang,我来请您出山。”
三言两语说服不了妖族之王,要见真章,各凭本事。阿花看看对面满tou银发的年轻男子,本能地握紧手心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