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双雀》就是其中拿了大奖的一幅，老师也说这幅画最好。半大不小的小钟对艺术的鉴赏还没开窍，也看不出名堂，只知那幅画花的时间也很多，画羽比想象中更费人，眼睛也为此痛了很久。

        要知，小钟从小就没拿过三好学生、优秀班干之类的荣誉，忽然拿奖，大家都夸她，感觉是想象不到的爽，自己也忍不住拿这事四炫耀，炫耀到游戏亲友群里。

        奈酱也在群里，但最初小钟不知人家是正经的美术科班出。他都从来没说什么，小钟一个半瓶水倒好意思，洋洋得意让群友看画，大力夸赞她。

        小钟记得当时奈酱没冒泡，还以为他没看群不知，原来他也在默默窥屏。

        自己井底之蛙的样子大概已经丢人了。

        小钟略带尴尬地浅浅点。

        “有意思的，以后也打算走画画的路？”

        “没想好。”

        奈酱先是若有所思地皱眉，然后又像猜中什么，给她一个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微信名就是我本名，前几年在钱塘开了家画室，想参加艺考的话，应该可以帮到你。”

        不是去年才从美院毕业吗？

        ――恐怕也是“人设”。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出门在外，份是自己给的。

        小钟顺势加上他，也没有什么下位者亮码、上位者扫的赛博敬酒礼。

        微信名叫蒋绪。小钟点进转账，确认账号的实名认证，是一个人。

        这回该是真的。

        就当作重新认识这个名叫蒋绪的杀生吧。

        反正她的奈酱上一次登录游戏已经是久远的几百天前，未来只会更久。

        不会再度亮起的灰色像就像一座赛博墓碑，躺在她的好友列表。她还记得他的签名，“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也不会再动了。

        简单地重新认识完，三个人一起逛漫展，哥哥姐姐都通成年人的社交游戏，笨拙的小钟自然而然就被当作小姑娘悉心照顾，跟着她们就好，什么都不必心。

        其他人呢？基本都到了，说是去抓娃娃了。等会吃饭的茶楼是网红店，周末基本都是爆满，不能预约，要排队，再过会就得早点过去，大概四点半？噶早就吃晚饭，感觉像在爷爷家。

        后面几乎就是蒋绪和小钟聊画画的事。

        他知小钟关心成为艺术生的路，又碍于初见面，不好意思太带有目的地发问，他就主动讲起这些，还坦言说，他并非想拉小钟去他开的画室培训，而是讲些现实的情况，艺考画室这个行业水很深，多知点的信息可以让小钟少走很多弯路。

        讲的也的确是很实际的建议，甚至对于十八岁的小钟，实际得太过世故。

        就像他自己以前画同人“曲线救国”，固然比籍籍无名搞原创好出太多，但是小钟会忍不住想，这违背了同人创作忠于热爱和自由，以及非商业化的本意。

        但是听得越多，小钟越怀疑起自己。

        如果这世真能容许人站着逐梦，又拿来那么多人跪着挣钱？

        她想要继续画下去，迟早也不得不考虑这些事，学院的资格，圈内的人脉，或是世俗的声名。

        小钟暗暗地感觉不喜欢蒋绪。

        不是因为意见相左，也不是因为她曾擅自将他误会为完全不同的人，而是因为她看见蒋绪皱眉，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父亲，被一种不容忽视的违和感攫住。

        在她为数不多关于父亲的记忆里，那个男人也经常类似的表情，似乎想表达惊奇或欣赏，却不能坦率地让认可就是单纯的认可，总要矜慢地留有几分求疵。

        搞不懂他真正的想法，真情也似虚伪。

        ――也可能是她草木皆兵，过度解读，毕竟蒋绪对她不坏，讲话也诚恳。

        实在摇摆不定的话，不妨换个角度――

        她的喵喵也会出这样的表情吗？

        想象不出来，喵喵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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