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自己据为己有，成了他的一个妾。

        贺妙宝见婠婠的眼神越来越凝重，猜到她大抵是想起来了，这才低声：

        “妾便是母亲最小的女儿，也曾经是程邛的妾室。妾的父亲本姓魏，妾本名魏妙宝，这贺氏姓，乃是后来……后来怕人知妾父亲兄弟他们犯事的事情，所以改姓了外祖母的姓氏。

        妾的长女瑶瑶，也非妾之亲生……乃是妾的姐姐所生的外甥女。”

        “是妾的长姐被父亲卖给程邛营之前所生的女儿……她孤苦无依，妾必须将她带在自己边亲手抚养长大……”

        贺妙宝的声音十分轻灵动听，她的仪态举止其实也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本看不出丝毫所谓“娼”的影子。

        在她的低低诉说里，婠婠也因此得以窥见她颠沛离的前半生。

        *

        在她及笄之前的十五年中，妙宝的生活都还算得上是美满幸福的。

        妙宝其实并不是这犷的西北边土地养出来的女儿，相反，其实她生长在富庶膏的江南水乡，扬州。

        虽然家中有个脾气暴躁又不务正业的父亲，但是母亲和四个姐姐对她都十分疼爱。

        妙宝的父亲魏有海只是扬州乡下的一个普通庶民，而妙宝的母亲秦氏却是从前曾在里侍奉过的女官。

        母亲那时是因上了年纪，也有了想出嫁人过日子的心，所以赶上里主子的恩典，她就被放出了。

        然后她就嫁到了扬州。

        魏有海的一生碌碌无为，这个家全凭着她们那个明能干的母亲支撑起来。

        妙宝的母亲从前是里的教导嬷嬷，专门那些人的仪态和规矩，最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们都该怎么站、怎么坐，怎么说话怎么喝茶，她心中最有数了。

        所以即便生在一个庶民的家里，妙宝和四个姐姐依然得到了母亲细的教养，母亲就像那些官宦之家教养自家的千金一样教导她们姐妹五个长大。

        除了教养自己的女儿之外，母亲秦氏也常常到扬州城里那些官老爷家里被聘过去事。

        概因许多官老爷家的闺女将要嫁到外地去，恐自家闺女嫁人之后，侍奉公婆长辈的行动礼数之间落了错，会叫人家笑话，为了保险起见，都要请秦氏这个里的老嬷嬷来看一看，提点提点他们家的千金小姐。

        毕竟秦氏是里来的，里都这么，那就更不会出错了。

        二十多年里，母亲靠着这个手艺赚了不少钱，用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的五个女儿和游手好闲的丈夫。

        而妙宝姐妹五人都逐渐抽了条、出落成了大姑娘之后，乡里周围的人家都极为羡慕魏家，得了五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

        他们也常常对魏有海说：“瞧您才是个真真有福的人，日后五个闺女婿给您老送酒送肉，有的是人孝敬您，可不比咱们这种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都打光棍的人家还强么！”

        “是啊，这都是绝，人家生五个闺女，还落着闺女婿的孝敬；这生五个打光棍的儿子，不仅绝，还得赔上亲老子去养活儿子呢！”

        二十多年，因为母亲没有为父亲生下儿子，母亲遭到了父亲多年的讥讽、受了多年的争吵。

        等到长姐、二姐她们都开始出嫁之后，父亲才慢慢转了子，尝到了有女儿的好，对母亲的抱怨才少了些。

        但是就在妙宝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几年安静日子的时候，父亲迟到了一生的雄心大志却忽然长了起来。

        有一日回家来，他忽然兴高采烈地自言自语，他认识了扬州本地大官程邛程老爷的一个堂弟，这程老爷的堂弟还说以后要给他谋个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