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还真没有闻过这样的馊味。

        ——这不是在生生地剜他的心么！

        他走的时候上本来穿的是一件银白泛着光泽的明光甲，但是现在上沾着不知多少人的血污和尘土，早就连原来的光泽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她竟然同他自称为“罪妾”。

        冬日时候他上虽然也脏，可是好歹冬日天冷，各种味还不至于闹得这么难闻，换洗了一番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之间和晏珽宗四目相对。

        婠婠顺着他的力起，这般离他近了，她才陡然闻到他上那隐隐发散出来的……馊味。

        他不忍让她沾上自己上的污秽痕迹，所以弯下的腰一时僵持在那里，最终竟然没有把手碰到她的上去。

        在外征战那么多天，汗水和沾染的血迹尘土，全都被捂在厚重的明光甲内，而且这一捂就是半个月，可想而知他整个人上是一种何等难以言喻的味。

        晏珽宗没想到婠婠今日却将它了出来，并且他一直以为这支金步摇是被婠婠留在了里的，他从未想过婠婠竟然将它一直带在边。

        “罪妾……恭贺陛下凯旋。”

        分离半月不见，一见面她却和自己说起了这样的话，晏珽宗心下猛烈抽痛了一下，连忙就想伸手拉她起来，但是伸出手时又发觉自己上实在是脏得离谱，掌心里都是干涸的血痕，若是碰到她，定会弄脏了她的衣裳的。

        但是现在是夏天……所以就实在是可怕。

        这人真的是要馊了。

        婠婠那时连连摇否认：“这一公一母两条小龙，是我的意思，是我想生的。而且等养好了子，我迟早也还是要生的。”

        他还是没忍住，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

        *

        而且隐约还更有一种尸……尸臭的味儿缠绕在他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战场上堆积那么多尸，哪有能不臭的理，估计骑兵的匹跑过去了，上好多日也是尸臭味不散。

        估计他在外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好生浣洗过自己，连脸都没有洗过几次，更何谈是换衣裳了。

        婠婠匆忙甩开他的手，一连后退数步，捂着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气，一张莹白的小脸也皱在了一起，被那陡然冲天而来的味熏的一阵晕目眩。

        最终还是婠婠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缓步走到他跟前来，款款拜服下子：

又惦记着你的肚子，还让你再给他生一个龙女。”

        比之她的娴静和温婉动人，皇帝看起来就远没有她这般的面与尊贵了，反而一眼望过去就格外的狼狈。

        “婠婠，起来！”

        察觉到门口有人掀帘而入，婠婠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将它搁置在桌前，抬眼向来人望去。

        缘何这般和他生分了。

        “假孕争、蒙蔽陛下，更加一宗违逆圣旨执意前往柔玄为陛下侍疾，确实是妾之罪，妾无可辩驳。”

        罪妾。

        分离半月，沉默良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说话。

        皇帝的面上亦是被尘土所染泛着一层土色，眸中仍旧是那片赤红色，整个人的肤色都似乎被日晒得又深了不少。更何谈他发间的惨状，起先束好的发，现在也凌乱得连束冠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我何时拿你当过罪妾，我何时真心当你有过罪！

        但是后来婠婠怕太招摇了——本来就位至中、尊贵已极了，又生下皇帝的独子嫡长子，儿子一出生还又当了太子，自己若是还时常着这教子升天的金步摇时常在外人面前晃，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得意洋洋似的。

        “别这样婠婠，我何时……”

        并且馊人自己是闻不到上的馊味的，加之皇帝现在满心满的亢奋难忍，更不会觉得自己上真有什么不好闻的气味，所以

        婠婠似是十分温顺地跪伏在他脚边，仍然再向他陈情请罪一般，

        看着倒真有几分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气势。

        他盯着自己的时候，让婠婠恍惚之间都以为自己是丛林中被饿虎盯上的猎物，只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他的视线锁定了之后，就再也逃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