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内最最要紧、千万是等不得的了。

        所以只能先捡着突厥人的好东西来用一用。

        突厥王库暂时被皇帝安放在魏军驻地的东侧，亦有三班轮值的数千名锐士卒在此看守。

        更有专职的官员们每日过来清点，将一些稍显杂乱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起来，然后一一登记在册。

        因知皇帝所说的随意取用之话确实出自真心，薛娴也不客气，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珍草药物，虫草、鱼胶、燕窝、人参灵芝之类，都当白菜样叫人拿出去。

        大约，在皇帝眼里，整个突厥王库的千万般珍宝，其实本都比不上皇后的一发丝。

        *

        在皇后这一胎彻底坐稳之前，外面的其他人都并不知皇后有孕的消息。

        皇帝在外面与人游猎了三日两夜才归，众人所收获者自然也是颇多。

        回到营帐之后，方上凛在外面强撑了三日的才忽然跪地下，捂着心口呕出一滩厚的黑血。

        跟在他边侍奉的家当下十分不安，又不由得对自己的主人苦劝了两句：

        “侯爷重伤未愈，何必一定还要陪侍在陛下边呢？您在陛下边已然劳苦功高，其实就算……”

        方上凛漠然地用袖口拭去边的血迹，摇了摇：

        “从前不在乎什么君心的亲疏轻厚，只觉得只要陛下看到我的忠心和才干，叫我手里能有事情就是了。但现在有了瑶瑶和璍璍……孩子们的将来，怎么能不靠父亲去争呢？”

        其实他自认为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和自己曾经立下的军功都不比和他同时期升上来的徐世守差。

        但是为什么他被皇帝调派边，徐世守却可以在京中任职、成为禁军的统领？

        这并不是方上凛自己的嫉妒埋怨之词，更不是他对皇帝的不满，实际上即便是一个边军守将，比起寻常人来，皇帝对他已经算是优待了。

        他自己知，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选。

        因为徐世守同皇帝更亲近。

        他是从小跟在皇帝边一起长大的人，他是皇帝的胞妹圣懿帝姬母的外甥。

        他是和皇帝一起出去到玩过的，也曾经跟在皇帝边巡猎、纵，君臣之情更加厚。

        所以有什么好事，皇帝当然会优先考虑他、也更信任他。

        他和徐世守比起来，皇帝对徐侯更亲近。

        但是他若和高桢他们比呢，皇帝显然就更亲近他。

        以前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但是现在他必须在乎。

        他父亲了，有女儿了。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皇帝面前脸的机会，在皇帝面前待着的时间越长越好。

        这一次皇帝难得起兴，要出去游猎，就是一个万万不可放过的机会。

        只有他这个父亲的不停地往上升，让皇帝眼里看得见他，让京中的世家大族也看得见他的名号，来日，他的女儿们才会有更好的前程。

        在这一行里干久了，方上凛心中也知，大多数武将们的死总是显得格外的突然，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大约是上带着的大大小小的旧伤多了，有时候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强壮，实际上可能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或许会在某一次上之时忽然眼前一阵晕黑，摔下来就死了。

        也可能在某一次和同僚们纵酒饮乐之后，睡一觉就死在梦里。

        以前他也不怕死，可现在他也怕了。

        ——与其说是怕死，倒更不如说，是怕自己死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