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手上陡然一，手忙脚乱地接住拿空了的茶盏。

谢杳一口气喝了下去，空茶盏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的开口：“我怎的记着，当年有人上赶着要当我兄长来着？”

谢杳这些年通读史书，谢大人对这个女儿也总是高看一眼，说些什么从不避着她，兼之沈辞也时常点拨几句，虽是女子，她却也对这朝中诸事知晓甚多。

她绞了绞衣带，望向窗外

及笄后，谢杳的行动便受了限制，出门一趟不再像往岁那般容易，是以同沈辞见得也少了许多。

此时求和，前几年将士们的血便白费了，武将们本就不高的地位更是要一落千丈；可倘若要战，本就不算充盈的国库经去岁的蝗灾一闹，更是难以为继。

谢杳发觉已许久未见过太子之时，树上的知了声都三三两两响了起来。

谢杳面色僵，一句“不劳太子殿下费心”还未说完，便眼见着太子脸上笑容更盛，“谢小姐可知这欺君之罪，是个什么下场？”

沈辞低声笑了，也不再存心逗她，只将茶盏小心到她手中。

更何况，皇帝心里清楚，多打一场，镇国公的声望便要多高一层。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回，就一准能找得到他。

战和本就是两党相争，即便是没什么主心骨的朝臣，也迫于形势站好了队，如今谢永横空出世，圣眷正，且他素来提倡的是“中庸”，自然便引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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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除却早早便有的战和两派，又多了一派――且大为不妙的是，这一派隐隐是以谢永为首。

元平十五年，明面上是风调雨顺，实则是暗汹涌。

沈辞抬眼看她，面不改色心不：“当年分明是有人得了个不能见外人的批命，才出此下策。”话里分毫未计较谢杳将认亲这事儿全然推到他上，只接着：“只是如今我琢磨着，除却兄长，倒也还有一个份，称不上外人的。”

沈辞停下笔，抬望着谢杳闷闷的样子，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地，便忍了回去。

谢杳慌乱地又低下去，伸手接他手中那盏茶，猝不及防到了他指尖，浑一个激灵，登时从耳朵尖红到了脖颈，还盖弥彰：“这书房里炭盆也太多了，热得慌。”

沈辞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送到手中，换回来空了的茶盏，笑：“想喝便多喝几盏，想说便多说几句。”

而今，边疆的对峙进入僵局，正是战和需得拿出一个主意的时候。

谢杳学着他笑了笑，“欺君之罪？太子殿下可知，这君，是个什么意思？”

初时她还称过一回病，不料隔了几日正撞上太子，太子笑得十分亲民，“孤听闻谢小姐子不适，正打算着，叫个御医来给谢小姐仔细瞧瞧。”

沈辞将她手中凉了的茶换下，重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过了今年生辰，你便及笄了。到时候，不想见他，也不必见了。”

太子近日在朝上几度开口，意思都明显得很――他是站在和这一边儿的，却不知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谢杳回想起太子那副散漫德便疼，“谢大人是孤的少傅，孤来尚书府，有何不妥？”

谢杳愣了愣，低着消化了好一会儿他这话中的意思，迟疑地抬看他，却正撞进他温柔情的满眼星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