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伸手去拂去她脸上的泪，勉强笑：“别哭，等我沙场建功，给挣个诰命回来，可好？”

宣惠感受着他的心和口的温度，还未开口，泪珠便一颗一颗地落。她哽咽难言，便用力点了点。

宣惠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赶快一把掉，生怕下一刻他就不见了。然而裴中的影还是渐渐地消失在重重墙之外，宣惠长长地叹了口气，痴痴地回到了承乾。

裴中也定定地看着她。他现在才发觉，人生短短几十年，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建筑在浮冰上的楼阁。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浮冰化，什么雄心壮志、如花美眷，都会逐水而逝。

宣惠抓紧了他的前襟，哭：“谁稀罕什么诰命！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太后早早就挪进了阁，里面虽然生起了火炕，她仍然觉得冷。这些日子她病得昏昏沉沉地，前两天恍惚听见女说成国公裴崇义伤重不治，死在了军中。

直到此刻，裴中才深切地感受到当初薛元翰与梁瓒所会到的那种无力感，那种世事不由自己掌控的愤怒。他眯紧了眼睛，肉上的苦，百般痛他都能受，而此时的痛，却要重了千倍万倍。

宣惠仰脸望着裴中，从眉看到眼睛再看到瘦削的下巴，这几日的煎熬让他明显瘦了不少。不知这一去几时才能回来，她想要把他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

合眼她便梦到了先帝，梦到了当年武举殿试完毕，先帝高

他盯着宣惠的眼睛，似要把这双灵秀的眸子刻到自己的心上。他拉起宣惠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说：“你在里好好过日子，等你及笄，等我回来，就娶你回家，你说好不好？”

于是贤妃便狠狠地起了枕风。从成国公府百年忠贞，到裴中的女婿份，从裴氏的家学渊源，到裴中在军中多年的历练，最终让元和帝下了决心，死就当活医了。

裴中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进自己的里。片刻后，他松开了怀抱，认真地说：“阿姝，你等我回来！”说罢，在宣惠额轻轻一吻，便转阔步离开。

八月里，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因“桂”与“贵”同音，皇里桂树极多。现在这些桂树的枝都挂满了淡黄色、米粒般大小的桂花，风一便四飘零。

事。

*

裴中闻言更是心痛难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柔声：“是我说错啦。我们宣惠已经是公主，以后还是国公夫人，哪里还有诰命可封呢？我一定好好的，不贪功，我的命金贵着呢，还要和你白到老，子孙满堂……”

宣惠趴在他的口，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你……你可记得今日说的话了……你要是剩了我一个人，我就……我就……”抽噎了半天，她最终一句狠话也没舍得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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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元和帝虽动了夺兵权的念，却是无将可派。后里贤妃见元和帝迟迟不下旨，一问之下才觉得害怕。若成国公府连这三万兵权都被夺，那日后一家勋贵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等来日李静媛入主中，宣惠还不是掐圆扁都随她的意吗？

天气渐渐转凉，馥郁的桂花纷纷凋落，慈宁的女轻巧地采着尚在枝的花，留着桂花糖与香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