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颜忍不住笑出声儿，摆正她领间的金约：“福晋是金贵人儿,富贵打扮才得上您呢。倒不是才故意给您这么装扮,今儿您跟王爷进里会亲，亲王福晋规定的就是这样的制式。”

“好看是好看,只是我这门楼儿太磕碜，扮上也是穷显摆。”

王府里以往的气氛森严，丫鬟们平时都被约束换了，如今碰到湛湛这样满嘴逗闷子打趣儿的主子，都觉得新鲜，你一个我一个陪着撒撒闲盘儿，外间听起来特闹腾。

她压颈，望着他下袍水脚上的金龙缓慢游近，而后停立不前，“你这个福晋当得可真够合格儿的，早儿起边缺个人，你能不知？爷还是不是你男人？”

湛湛哦了声儿，系紧前的斋戒牌说,“我二月里还常见有家的太太拿着团扇来回在脸前晃的，姿态倒是特别优美，脸上都皴破儿了，这人呀，要想瞧起来漂亮，还真得付出代价不成。”

允颀哪儿被人这么骂过，气一涨，把湛湛调了个面儿，钳住她的下巴颏子问：“你敢骂爷恶心？”

章莱陪诚亲王从后花园布库回来，刚进殿里跟逛鸟市似的，只听燕语莺啼中，一人问：“咱们家王爷上哪儿去了？怎么一早起来没见人呐？”

湛湛气的脸红，回骂：“您才大尾巴蛆呐！恶心死人！”

湛湛点，余光瞥见一枚影子穿过雕镂的地罩延展进来，一人逆光而行，侧脸几乎被晨光穿刺得透明，殿里一行人忙敛神见礼。

湛湛目瞪口呆，听他的口气也不像是责备，红着脸往四周一看，丫鬟们都是大姑娘，脸薄得能溢出胭脂出来，显然也都是被这话给臊到了。

她猫腰照了照镜子,浑的珠光宝气，“这么着打扮不合适吧？”她转了转子，询问：“扛着这行儿,估摸没走几步路就得。”

湛湛唾沫星子乱飞，嘴片子嵌在他的虎口狠狠呸了几下，“您不就

丫鬟们还是只笑，把她簇拥起来，拿白纱地纳锦绣喜庆灯纹荷包挂在她的腋下，湛湛挨个儿打量过去,把几人的名字都盘问清楚,总算是扎束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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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里的他牙口儿灿烂，侧脸逐渐跟郝晔的重合，湛湛怔怔点了个才发现认错人了，忙从他怀里挣脱，他收紧力，不耐烦地，“抱你会儿怎么着了，又不缺你条胳膊掉块儿肉的，怎么跟大尾巴蛆似的，乱咕容！”

章莱拐回，应声嗻走了，这边叫夏絮的丫鬟如实回禀，“回福晋的话，王爷一早起来到后花园练骑去了，掐点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愣神儿，后一人踱进缓缓扣住她的腰，低声问:“喜欢么？这玩意儿挑人，咱们家福晋才能得起。”

话说着章莱带着几个苏拉太监在外求见，诚亲王止了话传进，一帮人抬了座镂花玳瑁大镜子进门，按指示放在角落里，把整个内殿照的豁亮。

敢情这会儿才想起正经主子来，章莱心说这心也真够大的，往前跨一步正打算通传，被诚亲王遮手拦下了，“你上库房里一趟，把我上年准备那玩意儿搬过来。”

湛湛目光淌过镜上的珐琅画片，和上镶嵌的西洋钟最终落进镜面上，照出她整个影子，粤绣的吉服，侧过是高挑的燕尾，脚下踩着珊瑚苏的蹄鞋，华丽却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