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手放到鱼缸中，随着鲜血的洇开，鱼缸中的那些小鱼顿时活泼泼地游动起来，围聚在血腥的来源，竞相贪婪地舐他手指上的伤口。

李用和每交代一次账目，都要痛苦一番：“去年，同昌公主出阁，营建公主府简直是掏空了国库，今年初，又营建了建弼，到现在亭台楼阁尚有不齐，实在是不知从哪儿筹钱了。可现下，又到了不得不花钱的地步――就在前日的暴雨中，京城南面地势低洼的几个坊市都被水淹了，下水压儿排不出去，积水最深足有丈余啊！王爷您也是知的，上的明渠还好，这地下暗渠的钱，是怎么花都不知的，那些工人在地下乱挖一气，负责水的人也只能站在上面看一看，看外面清理得整齐，就要结钱，其实里面到底怎么样，谁知呢？这不前月刚刚疏通过的水，已经堵住了，昨天，隶属我的陆知事，竟掉在水里，被水淹死了！现在京城里议论纷纷，都说是我们工自作自受，简直就是让我们工无地自容啊！”

她这样感慨着，在蜷着脚嗑瓜子，拿着刚从大理寺拿过来的卷宗，想着那个案件，一遍顺便看着李舒白坐在案前理各种案宗。

那些鱼聚拢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旁，淡红色的血与艳红色的鱼，看起来就像是大团大团的血花一般。

“王知事，这是你前日撰写的律疏编注，第三十七页有一月份出错，第十六页、第五十四页各有人名错误，你可再校对一遍。徐知事，你把蒋伟旭历年的升迁调过来，应该在存档第一排第四间档案房调第十二排架上，皇上明日早朝要擢升他，到时记得进呈御览。张知事，你明日知照程侍郎，关于史承曜调任云州刺史一事驳回，史承曜叔父昔年曾于云州犯案，依例需避讳，三年前曾任兖州刺史的梁庭芳丁忧即将期满，可任此职……”

李舒白微皱眉，接过账本，却没说什么，坐下来开始翻看。

黄梓瑕一看见那大堆的账簿，上面满满全是赤字，顿时了解了他们的痛苦――摊上当今皇上这样喜欢营建行离院的人，简直是本朝工的大不幸啊！

王皇后站在他的边，冷眼旁观。

工的人看见李舒白，顿时上下狂喜，只需上半天班却特意等夔王到傍晚的工尚书李用和自不必说，连门口的牵人都喜形于色。

她忽然觉得自己略有不适，便转过去，将目光重新投在远的黄梓瑕上。

九杨花踪迹（三）

不多久，的事情已经理完，他带着她前往工。

黄梓瑕穿着绯红的宦官衣服，快步走到墙的尽。天色渐晚，她就像滴入墨色中的一点朱砂，眼看着被吞噬殆尽。

她着瓜子，默默在心里想，这可怕的记忆力，会不会连十年前某一天早上起来窗前的树上有几片叶子还记得？

那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低观察着鱼缸中的小鱼，然后自言自语：“哦……好像小鱼们饿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将食指放到边咬噬，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有时候，黄梓瑕真的是佩服李舒白的。

别的不说，一个人可以什么事情都，什么衙门都心，什么外都要打交，也不能不算是一种奇迹了吧。

黄梓瑕觉得自己的瓜子真的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