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樱还是一脸的懵懂，她偏着吃力地眨巴起了眼睛，似乎在消化着善桐的言语，过了片刻才，“三姐，要是……要是有人来打杨家村的主意，咱们该怎么办呢？”

她又顿了顿，才慢慢地。“被到了那份上，兔子都咬人呢。落草不过是一咬牙的事，全省里这样的人家多了，可像我们村、诸家村这样存粮多的大人家，又有几个呢？”

她略带羞赧地抿了抿，轻声，“我又听不懂了……”

村子里的居民究竟是有数的，人就这么多，能人当然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了。借粮虽然是大事，但比起守住现有的粮食，似乎又不算重要了。换句话说，能比借粮更重要的，也就是保住自己所余下的活命粮了。善桐越想越是心惊，见善樱依然是一脸不解，便又略地解释，“姐姐的意思，是担心有人吃不上饭，也来打我们杨家村的主意……”

善樱也不禁住了针线，左顾右盼起来，“你们说些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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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或者说是今年新落草的胡子们，抢走了自己过冬的粮食。”

自然是诸家村被胡子盯上差一点村破人亡，只好破财消灾，眼下是来借春天的种粮的。

村拿大了些，没有派出老成能够谋事的长者跟着。”

西北存活并不如江南容易，真到了没饭吃的时候还能打河鲜海鲜的主意，天气又和，再冷的冬天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到了灾年，西北是真有连草都吃尽了的时候，更别说漫漫冬日本无觅食，因此到了荒年，常有悍匪劫掠之事。一般人家的女眷就不说了――往往是膀大腰圆和男人一样能干，就是杨家

“村墙立起来，河水一浇就是冰坨子，砸都砸不烂的，要从岐山那边翻进来，全都是羊小，还得走两三天。”善桐不假思索地，“村里的男丁也会轮番把守，要真有人进来，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等几天，岐山县、凤翔府都会派人来解围的。从前也有没长眼的胡子盯上过咱们，连村墙都没立就被打跑了。那时候祖母还带着三婶、四婶和我们，去给村兵们送饭呢。”

善榴平时常常教育两个妹妹，对善樱就得把话说到十二分明白，善樱才听得懂。因此姐妹俩并不以为意，善桐想要为妹妹解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概括，想了想只好告诉善樱。“大姐的意思是，诸家村现在所有的人手，只怕都已经动员起来防御村子，免得被更多的胡子――”

“诸家村虽然规模肯定不如咱们杨家村大，但也出了诸总兵这样的人物。不是被急了谁也不会犯上门来，”善榴轻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也是启发着妹妹的思绪。“可话说回来，今年整个西北收成都不好……农穷得吃不上饭，往年胆小的就得背井离乡逃荒去了，可甘肃今年秋天正在打仗，烽烟，百姓们本逃不出来，到了冬天，路又坏了……”

她心中一动，脑中忽然又闪过了无数思绪，低眸沉思了半晌，才凝重地，“要不然，就是村子里能够主事的那寥寥几个人，实在是走不开了……”

见两个妹妹都面不解，善榴却没有直接揭盅，而是启发善桐，“你说，他是为什么来咱们这借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