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嫌弃。”

说完，沈先生施施然地走了，留下小小的沈黎看着一个个笔画复杂的字憋红了一张包子脸。

老师泪目，觉得除了都是黑色的，看哪儿哪儿都不像！

顾凉绷着个脸，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中羞涩的缘故。

一点也没客套，顾凉一句话抛出来是要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了。

“我穷。”顾凉很诚恳地重复了一遍。

沈家是门风甚谨，在早些时候，就是大家氏族，所以骨子里有着深固的孔孟思想。沈家子弟早些时候都被送进私塾，到了现在，就是送进公立学校。

而沈先生小时候，对中国式教育必存在的抄写作业，深恶痛绝。于是当他拎着小书包回家的时候，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描红的小沈黎的时候，紧锁的眉倏地就舒展了。

“呵呵，”顾凉笑肉不笑，看着这傻大个突然就气愤了，“别废话，买菜去！”

沈先生自小就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着一张如山水泼墨的清俊面，带着春水般温柔的笑意，看着纯善无害，且无辜。

“无耻，且实。”

印象的相遇，这一次，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谈话。而这样的氛围，对于两个“初遇”的人来说，也未免太尴尬了些。

顾凉冷冷一笑，“沈先生脸忒厚，怎么戳都戳不破，结实得紧。”

“家常便饭？”

顾凉想了想，“沈先生真是幽默。不过我毕竟欠了沈先生一份人情，不如下次找机会请沈先生吃顿家常便饭吧？”

可是，实一说又是什么呢？

说起沈先生的无耻，沈大小姐心有戚戚。

沈非墨看着他，笑了一声，“那就麻烦顾同学了。不如，就明天吧？”

沈黎兼林城都默了。

到底是刚学写字的孩子，作业本一交上去，那歪歪扭扭勉强工整的字迹看得老师呕了一口老血，对着沈非墨那张如玉琢磨的小脸怎么也说不出重话，只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这字，怎么和你的不像？”

两人初次交锋，看起来很正经很温柔的沈先生在顾凉心中只留下了很无耻很实的印象。所以当听闻自家哥哥找了顾凉单独谈话而兴冲冲奔来探听敌情的沈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凉的时候，只听到了五个字。

“茶淡饭，希望沈先生不要嫌弃。”顾凉看着对面的男人，笑成两个月牙儿，“沈先生的人情我就这样还了吧。”

沈非墨看着那些字，黑瞳水亮，模样无辜，“写累了，就歪着写了，仔细看还是像的。”

差点忘了被沈非墨“施了大恩”的还有这小子，自己既然承包了菜，买个菜还是由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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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凉木然点。

“我沈家的女儿，都是冰雪聪明的孩子。”沈先生说着，抽去了沈黎正在写着的本子，从包里拿出一本本子取而代之，对着小沈黎懵懂无知的漆黑眼珠，笑意温柔，“描红总归不是自己的。阿黎乖，练抄写吧。”

说是家常便饭，顾凉也就没怎么鼓捣，随便弄了个三菜一汤就把金贵的沈先生请上了餐桌。

沈黎捂脸，深觉丢脸。林城却问了一句，“你怎么发现沈先生脸厚的？我看着，英范的，还和善的。”

自此，沈黎被沈非墨一役就役到了现在的娉婷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