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一旦曝光，自己的职业生涯也算是走到尽了，所幸也可悲的是，沈寅川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是一个没人在意的阶下囚。

但是他不后悔，凌辰南想，我不后悔，虽然我是错的。

主任静静地了一口气――众所周知，神病院是进易出难，坊间也有不少公立神病院传闻――缺乏人手、于是为了方便理而给病人服用大量神麻痹药剂或穿束衣，甚至还有传说对病人进行脑白切除手术以试图更正他们的异常行为。但言毕竟是言，跟眼前的麻烦相比本不值得考虑，而且像这种不稳定的炸弹――于他理和公关的角度而言，送走到神病院确实是最佳选择。

伤势和医药费负全责。

主任离开之后，凌辰南靠在枕上睁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沈寅川确实是个人渣，也确实有反社会人格和再次暴力犯罪的潜质，但自己的行为也是不折不扣地越界了，他不但有违医德没有帮助他解决心理问题、反而故意朝恶地方向刺激了他，而且还利用职权夸大了他的病症，可能害他以后在神病院永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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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觉得很无力、很孤独，没有任何人能够分摊自己的压力和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平复他的挣扎和罪恶感。

凌辰南摆摆手，说话声音还有点哑：“这不能怪你们，鉴别犯人的心理状况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接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也充分理解这里面的风险。”他十分冠冕地说着交际之词：“心理治疗里面，我们都希望咨询者能够保持最放松、最自在的情绪，所以我也理解不给犯人手铐的决定。但是，送到我们专业心理医生这边的犯人都还是有过暴力犯罪史的危险分子对吧，那情况毕竟还是不一样，今天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的医生受伤，而且……幸好咱们民警同志进来的快，不然稍有差池，可能就不只是肉伤了。”

这时候，他忽然感到一巨大的疲惫袭击了他――这么多天来，他一直于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不说，也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这偏激的抉择感到强烈不安。如今尘埃落定，他反而萌生了自暴自弃的颓丧想法――反正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那主任有点闹不稳凌辰南的意思，只是顺着说：“说的也是，焉知非福，得亏了医生您尽早发现。”

于是两人又聊了两句，意见达成一致，互相握了握手，心里都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官僚最讨厌和有资源的知识分子打交，那主任立显出疼的样子，但依旧礼貌十足地点说：“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

凌辰南继续说：“尽早发现还要及时理才行，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犯人，而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这种狂躁、暴力、分裂的严重神疾病患者，又屡次出现伤害他人的情况，需要及时隔离并就医治疗，暂时不适合集生活。所以我建议尽快联系他原本的关押监狱，进行转移，我会负责出示他的神诊断书，建议他转到第三神病院进行关押，关于手续的落实还要麻烦主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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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全然是坏事，”凌辰南慢慢将挖好的坑填起：“我们能早早地发现了犯人的神状况和危险程度，没有将他放归社会伤害别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也算是咱们中心尽到了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