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党羽不重要，会听话能办事才是最重要。

        但因为担了周临这层干系，朝中的清名士，天子门生又怎甘于宦官之下。于是纷纷投了陈之贺门下也就是皇帝生母皇贵妃的父亲睿贤伯，三公之首陈太师门下。

        而方明净就是饱读圣贤书里最没骨气的，与阉党为伍构陷首辅打压同僚。为天下读书人视为耻辱，是听了方明净三个字都要忍不住啐了一口的人。

        可老先生本人倒不是很介意，前任首辅走了，内阁里没人当差他便担了起来。与周临交好也并不是因为那人提，现下他虽无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权，与他而言周临是能与他说话说到一的人。

        他是心中有抱负渴望一才学报效朝廷的人，早年因太过拘谨迂腐在官场里蹉跎了几十年才挤进内阁，却还是说不上话。

        这一蹉跎将眼光也磨窄了，人一老便少了年少时的义无反顾的冲劲，事总瞻前顾后。而周临恰恰就他少的这冲劲和决断，他们是政见一致一拍即合的合作关系。

        至于方明净有没有干谋害前任首辅之事，他举手表示没有，他只是非常非常锐快速甘冒天下读书人所唾抓住了周临的际遇。

        两人说着话的空，小皇帝的玉撵便已到了乾清御外，周临暼了一眼才：

        “阁老莫忧心。军饷只给裴将军拨去。至于京官的月俸这两月让想法子折俸，熬过这两个月我保年岁末让裴将军还你二百万。”

        “九千岁还是不知西北的裴璃是只貔貅吧，那丫进了口袋的银子还能让她吐出来？”

        方老揶揄，撑开折扇扇风看了眼窗外炽热的太阳摇。

        西北的裴璃是个土皇帝，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年朝廷四百万军费养着，边疆的赤狄打了四年也总跟蚤一样打也打不完，三天两便来掳掠一回。

        小裴将军现下要钱要粮打仗，三个月后就是来上折子领赏了。

        她这把戏脾方明净乃至朝野的人都门清，可没人敢弹劾她养寇自重。先不说西北守了只虎视眈眈的野狼，她裴家跟随高祖皇帝征战天下，立下汗功劳。开国功臣之后，又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朝野谁也不敢惹她。

        因而裴璃这西北土皇帝当的甚是惬意，没银子了就去搅搅赤狄然后回朝廷来领赏。

        说起她，方明净是连连叹气，“九千岁就莫想着能让裴璃将军吐出二百万来，岁末前她只要不上折子提着赤狄的人来领赏从国库又敲走一笔银子，老朽就阿弥陀佛了。想如今我西褚天下二百年，官吏贪墨无度，朝廷纲常崩坏。国家是寅吃卯粮，先缺后空，百姓税收已征到了五十年后，不知吃完了这些还能吃什么。”

        “阁老不用急，只拨四百万军费出来，我给裴将军亲自送到西北去。至于这两个月京官的俸禄他们若有抱怨，怪罪只我上推就是。”

        周临，他再抬小皇帝的轿撵已经停在乾清外，四儿领着人去了净房。

        方明净瞅着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九千岁去了，裴将军就吐出二百五来？”

        周临噙着笑点，他虽是太监量比寻常还高些，从小养在深里上奇地是也没有一丝阿谀谄媚之气，一背脊得跟青竹一般。

        “九千岁，跟裴将军很熟？”

        方老拿起茶杯凑再问，心下想裴璃那钻钱眼里的丫可不见得会卖熟人账，说不定还会敲上一笔才是。

        “嗯，很熟。”

        周临笑着点，其实他们二十多年没见过了，他只在六岁那年在西北大营见过裴璃一面。离开时，那丫满脸包着纱布得跟猪一样咒他不得好死。

        可是呢他不但没死，活得好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帝都要唤他一声周师傅。